保健品巨头GNC申请破产背后:中资竞购保健品执念
又一家美国大型零售商倒在了疫情冲击之下。
全球最知名的保健品零售商GNC母公司GNC Holdings,Inc。近日在美国特拉华州破产法院提交美国破产法第11章项下的重整申请,通过两个方案来进行资产负债重组,两个方案包括独立重整计划及出售计划,其中以7.6亿美元售出GNC整体业务已经与哈药集团有限公司达成初步原则性意向,并得到GNC及多数担保的债权人的支持。
独立重整计划与出售计划两套方案将同步推进,最终结果仍待法院审理。GNC预期将最终确认采取其中一项方案,有望于2020年秋季完成第11章债务重整程序。
GNC公告指出公司的破产申请得到了大多数有担保债权人、哈药集团以及其最大供货商兼合资伙伴IVC的支持。部份债权人向GNC提供了共计1.3亿美元的额外流动资金,以支持其财务重组计划。
这家拥有85年历史的维生素和膳食补充剂公司背负了近10亿美元的债务,在疫情暴发之前其实体店的销售额一直在下降。不过GNC自己说,由于Covid-19大流行对公司业务造成“严重的负面影响”。
GNC称其及其所有子公司仍保持营业,同时预计将关闭至少800至1200家商店。这一决策,更波及GNC背后来自中国的大金主,哈药集团。
保健品巨头的下坡路“范本”
GNC总部现在仍旧位于其发家的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主营健康和保健产品,包括维生素、矿物质和草药补品、运动营养产品和减肥产品。
1935年,David Shakarian在匹兹堡市中心开设了一家小型保健食品商店Lackzoom,他在第一天就赚了35美元,并且能够在六个月内开设第二家商店。而后生意越做越大,并开始了全球邮购业务,在全国范围内运送保健食品、维生素和处方药。其大规模扩张始于1960年代。Shakarian说,体育运动、对吸烟的焦虑和不断增长的购物中心使他获得了在商业上的成功。1960年代,更名为General Nutrition Centers.1980年代,GNC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
在创始人逝世后,GNC曾遭遇了私有化、再上市,在多家资本手中腾挪。直到2018年,一家来自中国的医药企业花了将近3亿美元收购其40%股份。但由于销售大幅下滑,2019年6月,GNC宣布计划关闭多达900家商店,大幅削减位于购物中心店铺。在2019年的前六个月中,公司记录显示192个地点已经关闭。
GNC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Ken Martindale说,现在看购物中心目前的人流趋势,“很可能最终将接近我们最初的优化估算的上限。”他表示,GNC在美国约4100个门店中,有61%位于街道中心,28%位于购物中心。
但由于关店带来的影响,据其2020年一季度财报显示,营收4.726亿美元,2019年一季度收入为5.648亿美元,同比下滑16.3%;2020一季度净亏损2.001亿美元。毛利润为1.36亿美元,同比下降 32.7%。
持续下滑的业绩、债台高筑,让曾经的保健品巨头市值严重缩水,2013年12月,GNC股价为56美元/股,随后一路下滑至目前的0.664美元/股。
中国“金主”
疫情之前一些已经岌岌可危的大型实体零售商,苦苦挣扎后纷纷倒在了新冠大流行之下。申请破产并不一定意味着一家公司会倒闭。许多人希望通过破产来减轻债务和其他负担,同时关闭无利可图的业务,以期变得越来越精简和强大。历史上也有一些公司通过这条路径获利,如此前的通用汽车和一些航空公司。
尽管如此,申请破产的品牌越来越多,包括健身房品牌Golds Gym,宣布暂时关闭了其700家全球健身房中的大部分。汽车租赁巨头赫兹 于5月22日申请破产,因在破产前以及开始解雇数千名员工一个月后向其高管支付数百万美元的奖金而受到批评。拥有118年历史悠久的百货公司JCPenney于5月15日申请破产。服装品牌J。 Crew Group、奢侈品零售商Neiman Marcus也在5月申请了破产保护。
与上述零售商品牌不同的是,此次破产的GNC受到国人关注度要更高一些,不止是因为很多消费者都曾有过代购他们家保健品的经历,更由于其背后的中国金主“爸爸”。
从2018年开始,哈药集团前后三次、总共花了2.99亿美元认购投资GNC发行的可转换优先股,转股完成后,哈药股份持有GNC 40.1%的股权,成为其单一最大股东。
对于此次GNC破产,哈药股份公告称其对GNC的优先股投资根据协议和持有目的,投资成本总计2,048,661,920元人民币。2018年、2019年、2020年第一季度应收股利分别为 6,443,782.22元人民币、130,436,493.01元人民币和34,534,105.86元人民币,上述应收股利可能存在部分或全部无法收回的风险。
由于GNC在2020年第一季度业绩下滑且后续可能出现持续下滑,以及可能面临的债务压力,基于上述情况,哈药可能面临投资成本和应收股利部分或全部无法收回的风险。
也就是说,哈药这场跨境投资,可能会因此全部“打了水漂”,血本无归。
中资竞购保健品执念
可能对于中国老百姓喜欢保健品的信心,不止哈药,中国企业对于保健品的执念颇深。2016年10月,上海医药公告称,其联合春华资本并购澳洲保健品企业Vitaco交易获澳洲外国投资审查委员会批准,拟以现金1.88亿澳元收购 Vitaco 60%股权;春华资本以现金约1.25亿澳元收购Vitaco 40%股权。两者共计出资约人民币15.65亿元。
在跨境并购火热的前几年,中资企业频频出手收购外资保健品公司,如合生元、新希望等收购澳洲企业。Vitaco是上海医药继2015年竞购澳洲保健品公司Swisse失败后,又一次出击海外市场。
“保健品是上海医药努力打造的业务板块之一。”其时,上海医药证券事务代表董麟琼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选择海外标时,Vitaco不是唯一一家,而是综合评估结果。”
上药收购Vitaco是为了进入保健品行业,此前上药集团没有此项业务。对于此次收购,董麟琼解释:“一是Vitaco在新西兰、澳洲有很大市场,对于上药借船出海会有很大帮助;二是上药大健康的业务才刚开始,收购后有利于进军大健康。”
并购的冲动来自于,一是在保健品市场中,美、澳保健品的知名度、体量在全球市场中最高;二也是因为中国保健品市场的空间和红利,据Frost & Sullivan预测,2020年国内营养健康品市场将达到10780亿元,以13.8%复合增长率增长。
但中国保健品长期处于“一老一小”市场,加之质量及信誉担忧,始终未能发展起来。反观欧美国家,保健品从0岁到死亡,时刻伴随公众成长。因此,收购境外品牌,成为中国企业的首选。
2015年9月,合生元以76.67亿港币收购澳大利亚维他命企业Swisse 83%股权;2016年8月,新希望集团旗下草根知本全资收购澳洲保健品企业Australia NaturalCare。也有像汤成倍健和NBTY成立合资公司共同开发中国市场等方式。
另一方面,境外保健品公司对中国市场的依赖度逐年提升。如Blackmores在2016财年的收入为7.17亿澳元,对中国市场依赖度为 35%;合生元旗下品牌Swisse,2015年阿里巴巴平台上销售额达到 7.1亿元,依赖度为 40%。
因此,国外的保健品公司也不断寻求与中国企业的合作。国外保健品行业已非常成熟,特别是澳洲和美国,增长平稳,公司估值和股东回报率不会很高。但中国是最大的保健品市场,很多国外企业想与中国市场搭上关系,最大的可能性和最紧密的战略合作,来自于股权上的结合。
对于哈药出手GNC,背后还有资本推手中信资本的深度参与。2018年2月,哈药股份公告称,收到《中信资本股权投资股份有限公司关于要约收购哈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股份事宜的进展情况说明》,哈尔滨市国资委、中信冰岛、华平冰岛、哈尔滨国企重组管理顾问有限公司和哈药集团与中信资本医药签署《关于哈药集团有限公司之增资协议》。
根据上述协议约定,中信资本医药对哈药集团实施增资并认购哈药集团新增注册资本 15 亿元。本次增资完成后,中信资本控股有限公司旗下三家企业合计持有哈药集团 60.86%的股权,哈尔滨市国资委持有哈药集团的股权下降为 32.02%,中信资本控股将成为哈药集团的间接控股股东。哈药集团的实际控制人将由哈尔滨市国资委变更为中信资本控股。
由于哈药集团为哈药股份的控股股东,持有哈药股份已发行股份的 46.00%,本次增资完成后,中信资本控股通过哈药集团间接拥有的权益将超过哈药股份已发行股份的 30%。
而后由于2018 年 5 月 16 日,国务院国资委、财政部、证监会联合印发《上市公司国有股权监督管理办法》,对上市公司国有股权监督管理进行有效规范。哈药集团增资扩股终止,中信资本终止全面要约收购。
此后中信资本转换策略,后根据哈药集团公告,其股权结构具体为:哈尔滨市国资委持股38.25%;中信资本冰岛投资、华平冰岛投资、黑龙江中信资本医药产业股权投资分别持股19.125%、18.7%、0.425%,中信系合计占股38.25%,与哈尔滨国资委持股相同。
其时也是中信资本在国内市场风头正盛时期,先后参与了上海冠生园、环球医疗等企业混改,联手中信股份、凯雷花了21亿美元入主麦当劳中国。
6月25日,GNC中国公告称,GNC北美以外的公司实体,包括GNC与哈药股份在中国的合资公司,并不在破产重组第11章程序范畴内,故本次债务重组并不包括GNC中国,哈药股份仍持有GNC中国65%的股权,对其在中国的运营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GNC 中国CEO黄翔祺表示,“合资公司成立后,除原本跨境业务之外,我们也积极拓展新渠道与新业务模式,与哈药业务矩阵进行战略协同,针对保健品与健康食品进行业务拓展。”